（一）

小山子刚把菜刀抽握在手里，忽然那只大手如抹了油一般，从他的肩膀上滑下来，一只手紧紧的搂上他的腰，另一只手捏握上了他的手腕。紧接着对方压低了声音说：“你这个臭小子，你想要干什么！”

虽然在黑暗中看不到对方的脸，但是从说话的声音小山子已经听说，来人正是刚才还在炕上打呼噜的王大河，没想到对方的手脚真轻，竟然没有发现他跟在自己的身后。小山子有些气愤的说：“放开我！我要干什么与你有什么关系！”

“当然与我有关系！你是我带来的人，如果出了什么事我就完了，你个小破孩儿懂个屁！”王大河说着手上又使了些力气，小山子感觉到手腕发酸，菜刀被王大河给拧夺了过去，然后他又低声说：“告诉你，你少在这跟我扯淡，要干你就在这跟我好好干，要是不能干，你给我趁早滚蛋！”

“哼！滚蛋就滚蛋！我还懒的和你一起给鬼子做事当汉奸呢。不过，滚蛋是可以的，必须让我带上几条命在走，你放开我！”小山子说着又开始扭动身体。

“说谁是汉奸！”王大河没有松开紧握的手。

“当然说你是汉奸！见到个鬼子就叫太君，我看你就差管他们叫亲爹了，和跟你这样的人在一起丢人！放开我，放开我你听到没有呀？”小山子说着话继续扭动着身体。

王大河紧搂着小山子又问：“我放开你也行，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恨鬼子，为什么要拿油放火？”

“哼！当然要杀鬼子，因为我的家人都被他们杀了，我们全村的人都被他们杀了，那是六十多条人命呀……全用刺刀给挑了！你是给日本人当差做汉奸的，当然不会理解这种感受的……”小山子说完了又开始扭动身体。

听完小山子所说的话，王大河真的把小山子给松开了，但是菜刀并没有还给他，在黑暗中说：“你说的这都是真的？”

“当然是真的，如果你还是一个中国人，你现在就当什么也没看见，让我把这一窝的鬼子全给烧了，让他们都他娘的滚回老家！”小山子说着转身就要往处走。

王大河又伸手扯住了小山子的胳膊，说：“小山子你等一等，我不反对你放火杀这帮混蛋，但是不是现在。你跟我回屋，我现在有话要对你说。”

“没什么好说的，先让我把这把火给放了你再说吧，我现在没有时间跟你聊天。”小山子说着还要往外走。

王大河在黑暗竖起拇指伸出食指，并把这个代表着“八”手型，放到了小山子的手掌内，又低声说：“你跟我回屋说话，我是这个……”

小山子感觉出了那个手型所代表的数字，忙问：“你说你是八……”他的话还没有说完，被王大河伸过来的手给捂上了，这时院子内传来了脚步声。

王大河拉着小山子的手来到门口，看到有两名鬼子正从院中走过，等两个身影走远了后，王大河忙把已经放到门口的菜油给拎了回来，并小声说：“你小子真是个愣头青，要是被鬼子发现了就全完了，快把这个送回去！”

小山子与王大河把油放回了原处，二人悄悄的回到了睡觉的柴房中。小山子看王大河盖被子又想睡觉，忙蹦跳到炕上后蹲到了他的身边，问：“王大爷，你真的是这个？”说着也用手比划了一下儿。

王大河把脑袋又从被子里伸出来，十分警觉的向门口方向看了一眼，十分小声的说：“给鬼子做饭办事的人都是汉奸吗？如果不是我在这里当这个汉奸，鬼子的突然扫荡能被八路军游击队伏击吗？你小子以后别沾火就着，拎着把破刀就往上冲，打鬼子也要用脑袋，要不然鬼子没有打着，自己先去见阎王了，那还扯个球呀，行了，睡觉吧。明天好好给我收卫生，好好的给鬼子干活。”

“王大爷，那你看我能不能加入你们八路军游击队呀？”小山子又问。

王大河把身体翻向了另一边，用后背对着小山子说：“嗯……看你小子的表现吧……这事得和……”话还没有说完呢，王大河响亮的呼噜声又响了起来。